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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书库 -> 玄幻魔法 -> 燕云怅恨录

正文 083 第三十章 戏琴 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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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公琦笑道:“等你穴道自解了再离开,那你今夜也就不用再睡了,到此地步还要大话欺人,活该你受罪。”过来仍用脚尖连点楚青流犊鼻穴,力到穴解,楚青流登时重得自由。点穴解穴共用一处穴道,原本就是昆仑绝学,为别的家派所无。

    楚青流不等他离开,说道:“我那亡友被你们昆仑派暗算,此事并非只有我一人知道,也并非只有我一人要替他报仇。你纵然在这里杀了我,也不能灭口,反而会坐实这众人件事。我到了衡山,却有来无回,则不是你下的手,那就是卫远人下的手,或者干脆就是公别人。你那间厢房还算舒适,夜里不妨好好睡觉,不用到柴房来找我了。”有了这几句话在先,想来该能打消公琦杀人之心。

    说毕迈步出房门,走向院门,老道姑倒也并未硬要留他住这讲经院的厢房。

    离院门还有几步路,放眼远望,便看到一行十余人簇拥两人迎面缓缓行来。右手那人一身道装,显是妙乙观陪同的道长,左手那人身材略矮,举手投足莫不熟悉难忘,不是曲鼎襄却又是谁?

    尽管适才已听老道姑说过曲鼎襄要来,但如此狭路相逢还是出于楚青流意外,心下不由得就有些慌乱。他改装之后,已见过苏夷月公琦两个熟人,并不曾怕露出破绽来,还敢任意随口胡说。此时远远见了这个曲总堂主,却心虚意乱,大有芒刺在背之感。

    若要快步低头走避,也还来得及,却又非楚青流心中所愿,他很想看看这个总堂主自白草坡被自己偷袭重伤后是个何等模样。当下几步走到门内一根廊柱后,挡起半边脸孔,偷眼瞧看。

    曲鼎襄身着八成新玄色蜀锦薄袍,须发俱都新打理过,面上隐含光华,口中说笑,手中指点,兴致显是大好,看来白草坡受挫之辱早被他一扫而空。据说此人素来不讲求衣饰,如此装扮显是特意为之,有所为而来。

    随行诸人离开二人三四步远落后跟行,看其服色神情,其中并无通月剑杨震时那般人物,都是亲近使唤之人。这十多个人,连同曲鼎襄在内,全身上下,并无刀剑兵器,金铁全无,礼数极是周到。

    楚青流见了曲鼎襄这般气势,心中很是不快,觉得“恶人不该如此”。传言说他暗害苏显白大侠,眼下还能说是空言无据,但他在小龙谷策动包氏父子用假经书诓骗天下同道,却是实情。只此一事,便可见此人为了义血堂,可以无恶不为。想到此处,楚青流便想低头冲出,冲撞这个曲总堂主一番,破坡他的气势。

    再回头向院内瞧看,见公琦也已走近,想来是要将自己押回东院交差,以防自己溜走,无法向苏夷月交待。楚青流借景生情,离了廊柱,背对着大门,远远指着公琦道:“公少侠不必送客,柴房在哪里,我自己还能找得到。”边说边连连后退,满拟能接近曲鼎襄,也好扯烂他的锦袍。

    退出数步,身后语音愈来愈近,却并无丝毫急迫之意。再退两步,楚青流只觉得背后衣领一紧,身子已被人提起,双脚悬于空中。那人用一指按住楚青流后颈风池穴,楚青流登时全身受制,挣扎不得。

    正待开口大骂,身后曲鼎襄笑道:“道长真好手段。”那道长也笑道:“在曲总堂主跟前,那里还说得起好手段。这些闲杂人四处乱走,不知道有个回避。为客人清路乃是我的本分,这才含羞出手,总堂主可不要笑话。”说着手臂一送,将楚青流远远掷出,落在两丈之外。

    楚青流随势向前翻滚,爬起来,一言不发,头也不回转向东院,重回那间柴房。

    东院道人见他去而复回,却并不吃惊,似乎已经得报。那个闻道长也重又来到柴房,尽心看守。

    晚饭后,闻道长离去,换了前番那个中年道人,午夜前后,又来了个老年道人,换下中年道人。

    这老道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小火炉,一个竹制提篮,火炉小巧,提篮肥大,看来储物不少。他先点起一根大烛,将火炉安好,加足木炭,调弄到烟气全无,火势正旺,这才放上水壶来烧水,这水壶,也只比人家的大号酒壶略大一点。

    老道人双目盯紧水壶瞧看,似乎担心不小,几近于心惊胆战,唯独看也不看楚青流一眼。

    须臾壶水翻花大滚,老道人轻舒一口长气,从提篮中取出一张折叠小桌来打开,取出一只蛋壳大小的盖碗,动手泡茶。碗小水少,放的茶叶也只有几颗,但茶香溢出,却醇厚悠远,入人脏腑,楚青流不觉喉头连动了几动。

    老道人饮了几口茶,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套,去除布套,露出一本书来。他盘膝坐在那里,饮净残茶,看看书,双手在膝头虚拂虚抹,看架势,该是抚琴。这柴房于他而言,简直就是琴堂雅轩,至于楚青流这个人,只好算是木偶石塑。

    这老道人安闲自娱,于楚青流并无半点干涉,他深夜前来监守,想来也是职责关系,不得不然。楚青流却觉得这人做作已极,一举一动都是为轻视鄙薄自己,待自己直如猪狗,反是那两个中年道人直直盯着自己看要好忍耐些。

    他苦耐片刻,实在耐无可耐,起身拿过两根劈柴,一手一根,来到老道人面前盘膝坐好,随手用劈柴在地上乱敲乱打。

    最初三五下,老道人浑不在意。敲到七八下,老道人身法手势便有了窒碍,顿失闲暇好整之态。楚青流心下得意,面带微笑,心说我就不信你能不着急不动气。

    再敲数下,老道人匆匆做个收势,急急将那本书收入怀中,推琴而起,两步来到楚青流跟前。左足足尖连挑两挑,楚青流只觉得两只手腕一阵酥麻,劈柴也已飞到了老道人手中。

    老道人手执劈柴,一言不发对着楚青流劈头劈脸就打,全然不管不顾,好在他只用本力,未着半点内劲。

    打到五六下,他住手不打,骂道:“好狗贼!你也敢来消遣你家道爷,你也不想想看,我邱理因可是好相与的么?你不在家里老实呆着,非要游魂撞尸,跑到咱们衡山来,带累的你爷爷连觉都睡不成,闹的阴阳颠倒。这也都罢了,你还要坏我的大事,这可饶你不得。”说着又连打数下。

    楚青流也来了气性,笑道:“大事?你能有什么大事?和尚道士,不耕地吃白饭,不织布穿好衣,都是人间的蛀虫,闲下来,还要干点歪事消遣。要说歪门邪道我信,要说大事,你当我是傻子么?”

    邱理因怒道:“你知道什么!道爷我岂是那班俗道可比?这许多年来,我南跑北奔,不知道吃了多少辛苦,受了多少难为,这才寻到这本《炎黄对阵之曲》。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辛苦为难之外,恐怕损阴伤德的事也未曾少干。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跟眼前这个道人为难,只觉话已出离喉头到了嘴边,不说不快。

    邱理因又是猛打数下,说道:“昔年有位前辈,曾追随黄帝脚步,亲临战场,奋勇冲杀,杀敌无算,终于帮黄帝打服炎帝,这才有了我华汉一族。这人功成身退,专意研习音律,以乐记事,创制下这套《炎黄对阵曲》,可说是无所不包的天人之作。”

    楚青流读书不多,也知道炎黄之事缥缈虚幻,则这炎黄对阵曲更是牵强无稽,眼前这个邱理因只怕是疯魔了。

    邱理因道:“我曲谱到手,自知技艺浅薄,不敢唐突了先人,这才先行虚抚,要待熟习后方再实操,恭聆仙乐。哪知道,哪知道你这个小贼竟会坏了我大事!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我烧了你的谱?还是摔了你的琴?”

    邱理因呸了一声道:“烧谱摔琴?凭你也配?”扬手又是一阵猛打。至此邱理因已打了三四十下,劈柴上满是拐节木刺,楚青流浑身上下已然血迹斑斑,衣裳也扯破不少。好在邱理因只挑皮粗肉厚处下手,还能避开脑门心口等致命之处,也未用内力。

    邱理因喘息一番,回头喝了两口茶水,说道:“正当我心神俱醉,深得古人遗意之时,你这小狗偏偏用劈柴敲了那么几下,这种俗流之音乘虚而进,直入我的心脑,是再也抹除不去的了。从今而后,只要我操习此曲,心间耳间都会响起你这粗陋刺耳之音,这曲谱算是就此废了,这可怎么好,怎么好?”似乎很是惊慌。

    楚青流不解音律,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,笑道:“那是你自家琴上功力不够,却还要来怪我。我那几声敲打若真有你说的那样神效,则以后你不单操演这《炎黄对阵曲》时会听到杂音,就算再奏别的曲子,也会有此杂音。哪怕不抚曲子,耳中心中,也会时时有此杂音。”说的恶毒已极。

    邱理因呆了半晌,说道:“是么?”闭眼摸摸心口,用手指压压耳根,叹道:“还真是这样,还真是这样!”说着,悲从中来,眼泪滚滚而下。

    楚青流没想到自己竟能无意说中,更没想到他会痛哭,一时无言。

    邱理因另换过两根粗壮劈柴,互击两下,说道:“既如此,咱们也就都不用再活了。咱们妙乙观是清净地方,不许随便杀人,我只好先活活打死了你,找人验了尸,说你逃跑拒捕,被我格毙,再将这柴房清理干净。诸事完毕,便会留下字书,讲清原委,再自杀了给你抵命。咱们两人,必是前世的对头冤家。”

    楚青流缓缓道:“你何不将我带到观外荒山里再动手?也省得你打扫地面,你还是怕我趁机跑了。”慢慢伸入怀中,去取梅家红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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